1月17日上午9:05,胡志成本该和妻子登上G3732次高铁,一路往西北奔驰,然后在贵阳北换乘,终点是四川南充——坐落于四川盆地东北部的古城,是三国文化和春节文化的发祥地。
春节,是胡志成最看重的节日。到深圳务工的35年里,除了自己开餐厅那些年外,他都会早早规划好行程,准备好给家人的礼物,赶回老家与亲人团聚。
而今,他却静静地躺在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手术间里,在深圳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协调员的见证下,捐献了肝脏、肾脏和眼角膜,为他人送去希望,成了一名“救人英雄”。
家境贫寒,离乡奔赴深圳打工
1968年,胡志成出生在南充市营山县。胡志成是胡家最小的儿子,上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。他与大哥之间相差了24岁。因为家中贫困,父母离世得早,这个小儿子并没有娇生惯养的机会,早早便外出打工,挑起了养家的重担。
1990年,胡志成来到深圳,一开始只能在厂里做普工。流水线上,日复一日的机械动作,让20出头的胡志成深刻反思,应该学一门技术。
幸好,生活待他不薄,让他认识了同县女孩桑春联。两人年龄相仿、地域相近,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。两个上进的年轻人,一个去学了厨师,一个去学了裁缝,为日后在深圳站稳脚跟,打下了基础。
1992年,两人的大女儿娇娇出生了。家庭负担更重了,胡志成便自己创业,在工厂外摆起了小吃摊。1996年,两人又迎来了二女儿兰兰。
鼓励二女儿续圆“军旅梦”
2014年,兰兰高考考进了广州一所职业技术学校,但专业不太理想。2015年快放暑假时,兰兰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,秋季征兵开始了,问她要不要报名。
兰兰知道胡志成从小就有“军旅梦”,但因家庭条件不允许,未能圆梦,“我想我可以试试。”报名、体检、面试……暑假过去了,兰兰还没有收到消息。9月开学后的一天,她突然接到了入伍通知,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爸。
本以为爸爸会很高兴,可胡志成表现出来的是更多的不舍,“军营生活很艰苦,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身体,照顾好自己。”胡志成第二天一早赶到了广州,帮兰兰收拾好行囊,送她到了火车站。
隔着车窗玻璃,胡志成向兰兰不停挥手,直到列车逐渐开远,他才转过身偷偷抹了把眼泪。入伍三年里,每到周末,胡志成就“坐立不安”,直到接到女儿电话,才安下心来。
2018年,即将退伍的兰兰报考了军校。因为几分之差,没被录取。“我当时真的很失落,但爸爸一直鼓励我,只要有机会在部队学一技之长就好。”兰兰说,在爸爸的鼓励下,她进入了士官学校学习护理专业,毕业后到了一所部队医院当护士。
心里总是装着一家老小
眼看着二女儿找到了理想的工作。大女儿娇娇也遇到了心上人,在重庆成了家,生下了活泼可爱的子女。开餐馆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胡志成,觉得肩上的担子终于轻松一点了。
结束了餐馆的生意,他转到龙岗区一所民办学校担任厨师。有了寒暑假,夫妻俩的生活节奏也慢了下来,每年过年可以早一点返乡,因为老家有很多他们挂念的人。
胡志成的哥哥姐姐们都年岁渐长,大哥今年已经80岁了,患有帕金森病。桑春联的父亲也年事已高,他们计划着过两年退休后,就将老父接回家中养老。
每年,胡志成都把团年饭看得很重,不仅要自己下厨,还要从深圳带回去很多好吃的,“叔叔带过鲍鱼、海参和大虾……这些在老家都不常能吃到的,他都会做给我们吃。”胡志成的侄子说,叔叔会照顾每个人的口味,给一家二三十口人都安排爱吃的菜式。
每年过年,胡志成都要给家里老老小小添置新衣。他心里总是装着别人,自己却过得很简朴,穿的内搭和短袖都是妻子自己做的,只有一件灰色条纹衬衣,在出门办事时才穿上。
今年,桑春联早早给家里老人和孩子打了毛线鞋、毛衣、毛裤,准备好了书、文具等礼物,可夫妻俩坐高铁没办法带这么多东西。1月12日上午,胡志成骑着电动车,准备把新年礼物送到准备自驾返乡的亲戚家里。
当日中午11:58,胡志成返回宿舍的路上,行驶到龙坪路时,突然眼前一黑,吐了口血,就摇摇晃晃撞到了大树上。桑春联接到电话时,胡志成已被送进了医院,不省人事。娇娇和兰兰得知爸爸出事后,也买了最早的航班赶回了深圳。
“爸爸肯定会支持我们的决定”
学医的兰兰跟ICU医生深入地交流了爸爸的病情。悲痛万分的她,想到了爸爸曾跟她说过,“有一天离开了,我愿意给社会、给国家做贡献,捐献自己的器官。”
“我有空时,都会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聊天,他们很喜欢听我说我的工作。”兰兰现在在消化内科当护士,见过了许多生老病死。“我知道很多患者直到器官衰竭、死亡,都等不到合适的移植器官,我跟爸爸说过,我想走的时候捐献器官和遗体。爸爸说让我年纪轻轻别想这些,但自己有一天离开了,会做这样的决定。”
1月14日,兰兰联系上深圳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协调员,在他们的见证下,桑春联、娇娇和兰兰共同签署了《人体器官捐献亲属确认登记表》。
1月15日,胡志成转入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,在深圳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协调员的见证下,胡志成捐献了肝脏、肾脏和眼角膜,为他人送去希望。
“爸爸这么年轻就离开了,我希望接受他器官的人能够替他好好活着。”兰兰说,因为自己学医,也懂得拖延时间越久,器官能够成功移植的可能性就越小,所以她们都希望爸爸的器官能够帮助更多的人。
手术前,兰兰送了一套衣物到手术室门口,那是爸爸最常穿的运动服,“我们知道爸爸不是好面子的人,最后的路走得舒服更重要。”
1月18日,桑春联、娇娇和兰兰护送胡志成的骨灰踏上了返乡之路,在春节前回到了营山。
(编审:侯峰忠;编辑:陈祥诚;资料来源:深圳市红十字会)